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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群山之島──呂忠翰 打開臺灣探險教育的想像

既是世界八千米攀登家,也是臺灣探險教育的推廣者,他不斷藉由自身經驗去反思、去開拓臺灣對於戶外探險的想像空間,並鼓勵下一代勇敢地走出既定道路,才能夠清楚面對恐懼、跨越恐懼,然後感受背後存在的更多美好。他是《群山之島與不去會死的他們》第二季主角──呂忠翰。

「對攀登者而言,登山如果沒有藝術性,沒有美,也就沒有生命。」

 

──柏娜黛.麥當勞自由的技藝

 

從荖濃溪營地往玉山東峰東北稜的方向登頂,是一條非傳統的登山路線,它既沒有明確的路徑指標,也無任何輔助用的繩索與鐵鍊,必須倚靠登山者的感覺經驗與技術能力,開拓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後,方能登頂。這種帶點探勘式的登山在多數人眼中充滿危險,但對呂忠翰而言,正是培養獨立思考的最佳方式,也符合他從事探險教育以來所強調的「果敢的探險精神」。

 

圖/公共電視/攝影 Katie Chen

 

探險的想像從哪裡開始?

 

呂忠翰,綽號阿果或果果,也有人直接稱他八千米大大。所謂「八千米」,是指全世界海拔高度八千公尺以上、以聖母峰(8,848m)為首的 14 座高峰。而多數人對阿果的認識咸來自他擁有豐富的八千米攀登經驗,同時也是臺灣多項紀錄保持人,包括不使用氧氣瓶攀登迦舒布魯二峰 G2(8,035m)、布羅德峰(8,051m)、南迦帕巴(8,125m)、喬戈里峰 K2(8,611m)、安納普納(8,091m)與干城章嘉峰(8,586m)等,以及今年嘗試開闢的道拉吉里(8,167m)西北稜探勘路線。

 

雖然阿果有著豐碩的海外攀登資歷,但是他的海外攀登生涯其實相對晚近才開始。出社會後,他從事木工工作、生活在大城市裡長達 7、8 年,即使事業有成,心中那一股充滿野性的本能仍不時地向他發出訊號。

 

2012 年因緣際會之下,阿果回到母校全人實驗中學擔任專任教師,指導戶外探險教育和運動相關科目;同一年裡,他前往攀登北美洲最高峰德納利峰(6,190m),雖然因天候不佳,而未順利登頂,但卻因此奠定他海外探險的第一步。2013 年,阿果與隊友黃文辰寫下臺灣首登迦舒布魯二峰 G2 紀錄,更從此展開攀登八千米的探險人生。

 

「其實有時候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很可惜,如果我高中有機會出國爬山的話,可能現在就已經完成了這些山岳夢想,甚至有更多的時間、能力去開拓新的路線。」在採訪過程中,阿果笑笑地說道,自己已經跟學校請了快一年的假期,讓他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但每當他海外攀登行程結束後,都會燃生出更多對探險教育的想像,然後把這些計畫帶回母校一一執行。

 

圖/一路報導

 

既然要從事探險教育,就應該從根開始扎起。阿果認為,讓孩子們盡早走向戶外是一件好事,因為年齡越小就越自然,也越容易對世界感到好奇。然而,當孩子們接收家長或普世社會所灌輸的「危險觀念」,比如像「戶外不安全」、「爬山不能當飯吃」或「好好讀書,考好成績」等想法,可能就會讓孩子們的思想或行為受到限制,隨著年紀漸長,很容易就失去對大自然、對生活探險的本能動力。

 

阿果分享之前帶國小一、二年級的孩子們去玩水的故事,當他跟孩子們說要一起玩滑水道時,每個小朋友都露出疑惑表情,因為學校裡根本沒有滑水道這項設施。「我後來把搭棚子的帆布架成溜滑梯,然後在上面灑水,讓孩子們可以順勢從上面滑下來。他們看到都覺得很新奇,但有些孩子會害怕,所以我就會鼓勵他們去玩玩看。當他們跨出恐懼,從原本說著『好可怕』到開始喊出『好好玩』的時候,這過程其實就是一種探險本能的解放!」

 

而對於較高年級的孩子們,阿果則是帶著他們到雪山、南湖圈谷等山域探險,並且會要求他們東西自揹、自煮,路線行程也要自己規畫申請,他在裡頭就只會擔任協助指引的角色。在路線上,阿果也會帶著孩子們培養「路感」,從非大眾行走的路徑中找出行進的可能性,或是面對眼前出現岩壁的時候,就改以攀岩的方式續行。

 

「我的初衷很簡單,我先提出點子,當孩子們對它感到疑惑、或認為不可行的時候,我再帶著他們一步步去突破思想框架;當他們面對未知感到恐懼的時候,我就會從旁 push 他們一把,讓他們知道自己其實有能力去完成許多未知的事情。」阿果強調,這些都是他親自體驗過才設計出的活動內容,因此他才能夠拿捏活動設置的刺激度與困難度,也才有辦法控制其中風險。這些活動設計或許無法立即從孩子身上看見成果,但十年、二十年後,孩子們可能會意識到當年的某個課程活動原來具有某種意義,而這對阿果而言就已經相當足夠。

 

圖/公共電視/攝影 Katie Chen

 

圖/公共電視/攝影 Katie Chen

 

多去探險,才能勇敢直面恐懼

 

一個熱愛探險的人,是否也會有面臨恐懼的時候?在 2022 年 6 月攀登干城章嘉峰時,阿果表示,這是他有生以來感受到生命最接近死亡的經驗。在那之前,他參與過許多意外救援行動,都只看過別人陷入極度恐慌、瀕臨死亡的狀態,但他既然有能力去協助他人,就表示當時候還未接近自己的極限。

 

大家可能不知道,由於受到來自上一代觀念的束縛,阿果他其實是一個很怕死的人。「因為怕死,所以它讓我探險時都變得比較謹慎,而這樣的謹慎是來自於我有沒有經驗、或是我有沒有能力 push 自己走到極限。只不過去年剛好在這樣的謹慎性格上,我嘗試跨過自己的那一條界線,結果就害自己迷航了好幾個小時,差點一去不回。」

 

由於攀登八千米高山時會有時間限制,再加上,阿果當時候攀登的環境條件、身體狀態都允許他去做更多嘗試,並且每次要嘗試推進時,他都會給自己兩次機會,設定自己一個小時內可以行進多少距離,然後抓準容許超出的時間範圍之後才開始前進。但當時要執行第二次機會時,阿果當下其實已經處在缺氧狀態,也太晚發現自己早已大幅超出可容許犯錯的時間。「我那時候就覺得自己穩掛了。幸運的是,後來還是得救、從山裡活著回來。說真的,只有當自己親身體驗過後,才會知道原來《聖母峰》電影演的那些劇情都不是在開玩笑!」

 

圖/公共電視/攝影 Katie Chen

 

圖/公共電視/攝影 Katie Chen

 

在每一趟攀登過程裡,擔任忠實觀眾與陪伴者的重要角色,不外乎是阿果的家人們。阿果的父母生長於傳統、保守的一代,他們既對「探險」感到恐懼,也害怕在探險的過程中失去自己的親人,再加上他們看待工作與專業的觀念,並不認同爬山能夠為自己帶來任何好處。

 

「不過多虧媒體報導,我的父母對這些事其實已經軟化不少。因為父母的朋友們都會和他們說『你兒子有多厲害』,雖然他們心裡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再這麼做,但另一方面,當他們聽到這些話,內心其實還是感到很驕傲的。」

 

藉由阿果父母的經驗,多少能反映臺灣現今看待戶外運動的視野獲得改變,雖然在某些層面上還有進步空間,但當有越來越多人為了改變而去溝通、付出努力,臺灣戶外文化就越有機會生長出它應該要有的樣子:每一個群山之島上的島民都能具備面對自然野性的勇氣,透過探險的精神與行動開拓出臺灣戶外更多不同的想像空間。

 

延伸閱讀|【專訪】群山之島──李佳珊 進入溪谷,你只能忠於你自己

 

採訪編輯/吳柏樺
責任編輯/OT 編輯部
圖片來源/公共電視
攝影/Katie Chen
*本著作權屬一路報導,侵害必究;未經許可不得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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