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6年企劃、編著,《台灣原生植物全圖鑑》完工,收錄5146種植物,樹立全球難以超越的標竿。圖片來源/貓頭鷹出版社
一套為台灣民眾撰寫的植物書 按圖索驥認識植物並不難
這套圖鑑共8卷,第8卷下冊10月31日上市,台灣維管束原生植物全圖鑑大功告成。此書從2013年開始企劃,至今歷經6年多;期間歷經植物分類法改版[1] ,首次完成國內禾本科植物圖鑑,並依照2016年11月發表的PPG I[2]分類系統編排蕨類名錄,是出版史創舉;一直到全書定稿,終於確認收錄植物種數高達5146種。
12月7日新書發表會上,集合國內幾位重量級植物學研究專家,以及植物愛好者,見證這套打破多項紀錄的植物全圖鑑出版。除了鐘詩文,還邀請第八卷蕨類植物審定者、前林試所植物園組長邱文良、台大實驗林管理處研究人員楊智凱與談。提到為何想完成這套書?楊智凱提及大一剛認識鐘詩文時,鐘見他體格好、是登山咖,有一天問楊,想不想爬清水大山?楊高興的答應,沒想到是晚上出發。他問:「學長你是不是沒有申請?」鐘詩文只是「噓」一聲,接著把楊戴著的頭燈拿走,只要楊跟著他走。這趟走了五天四夜,都摸黑著走,讓楊第一次爬山腳抽筋。楊智凱還記得,這趟路上鐘詩文對待植物的熱情,問他要不要把台灣稀有植物都找出來拍一下。鐘詩文不但說好,還告訴他,台灣需要出一套植物全圖鑑。時值1999年,歷經20年,鐘詩文終於達成這項任務。
鐘詩文進入林試所,就在植物標本館工作。引鐘詩文進林試所的是邱文良,他與談時提及,曾問鐘詩文,對標本館有什麼貢獻?鐘回答,有,就是採集台灣所有原生植物典藏在標本館。對此回答,邱沒有多說,過幾年遇到鐘又問了一次,鐘不但沒有忘記這件事,還回答已經達成90%。這套書的出版已達顛峰,算是給了這個目標答案。鐘詩文說,這套書出版的動機很單純,就是降低認識植物的門檻。他因喜愛植物,常買圖鑑,對於數十年來出版的圖鑑,老是只有幾種植物,又未提供系統、完整的比照方式,難以成為辨識植物的參考。
因此,他走遍台灣山野,尋找原生植物,將檢索表提及的重要特徵,透過鏡頭一一記錄下來,讓讀者按圖索驥就能認識植物;而全中文寫作,更讓台灣民眾認識植物無障礙。鐘詩文長期在標本館工作,到過很多國家,也收遍各國植物圖鑑,他認為這套書創造了多方面的全球第一,成就很難超越,這得歸功台灣這個「富庶、有養分的島嶼」。他引述他尊敬的教授謝萬權的話:「一個國家有沒有植物誌代表是不是進步的國家。」為這項工作下註腳。
中央山脈分水嶺? 誤解的名詞與隱匿的物種
鐘詩文說,製作套書找植物拍照過程大多順利,只有極少數神秘物種一株難求的經驗,1910年日籍植物採集者森丑之助採集後,就未再發現的三角咪草(Pachysandra axillaris)是其一。至今只有一份模式標本,他幾次和同儕相聚都會提及這個植物,20幾年來想解答是否存在,但無論是標本或植物誌上,只玄妙地寫著「中央山脈分水嶺」。
中央山脈分水嶺是什麼?到底在哪裡?他翻閱帝國大學植物學者佐佐木舜一和森丑之助當時採集的紀錄,進一步得知在關門古道,但關門古道非常長,且清代時完成不久後就荒廢。他和助理許天銓爬梳資料,知道大概的位置,但因一趟路八天起跳,加上體能考量,只能四處拜託專程尋找,幾次交涉都未能成功。關門古道是難走的登山路線,一年約開一團。不死心的鐘詩文,收到臉書社團臉友私訊告知有團前往關門古道,或能找到山友協助。這次果真奏效,一位臉友在登關門古道時,沿途認真尋覓,終於在第三及四天時,找到這個神祕物種,並回報確切位置。
知道位置後,鐘詩文馬上組隊前往,歷經無數難走的峭壁、螞蝗、低溫、睡眠不足等考驗,終於見證三角咪草小小、不起眼的身影,一整片一整片的分布沿路的幾個點,這一路的辛苦也隨著化為烏有;不但如此,太魯閣黃楊等台灣最稀有的三種黃楊科都長在這裡。那麼「中央山脈分水嶺」到底在哪裡?與會的台大退休生科系教授謝長富補充,原來這是日治時期的一個地名,位於關門山往南兩公里、馬太鞍溪上游處。由於關門古道開闢不久就「關門」,之後地圖、地籍上未再標示這個地名,才讓人誤以為是一個地理名詞。
水社野牡丹從大壩工程下倖存 兼顧研究倫理想清楚再採集
每個植物愛好者,都有其「夢幻物種」,對於鐘詩文也有哪幾種無法忘情的存在。最難忘2007年與許天銓,為了調查蘭科植物到日月潭調查,意外發現因生育地消失,80年再也沒記錄到的水社野牡丹(Melastoma intermedia)及闊葉金錦香(Osbeckia opipara)。
他在臉書粉絲頁留下這段紀錄:1929年9月,日本台灣電力株式會社動工興建日月潭發電廠之前,先將週邊的住戶往外遷移,之後引水入山谷造潭,這裏的森林隨之淹沒水深60尺之中。在森林尚未沒入水中之前,佐佐木舜一與台北帝大的工藤舜,花了一週的時間在日月潭水社從事植物調查。在那次的調查裏,發現了許多的稀有植物;80年後證明水社野牡丹終究倖存下來,但更多植物從此埋沒歷史的荒煙蔓草中。
植物分類研究調查,大量倚賴採集,大量的採集是造成植物族群衰微的因素之一。邱文良提醒,植物採集應遵守研究倫理。他從數十年在標本館工作的經驗得出,稀有植物的採集量,不輸給一般植物。以標本館管理立場,存證標本非常重要,越多標本越好;論文、實驗存證標本也不能少,該採多少,很難訂標準。他提醒研究者,在採集前應想清楚,若它在當地的族群量已經那麼少,是不是該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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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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