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叫做農村的遠見,我們真的認為台灣太沒有遠見了。」導演劉嵩站在金鐘獎的舞台上如是說。
劉嵩坦言:「不要說別人,就連我自己也是在開始拍攝這部紀錄片之後,才知道原來台灣現在對農村的剝削,在土地上種植鋼筋、工廠、別墅是多麼的瘋狂。」
該系列的最後一集把觀點帶回到台東池上,拍攝「永恆的米鄉」。公視董事長陳郁秀說,劉嵩對於人、土地、生活、文化細膩而深刻的了解,透過《農村的遠見》把那份對自己的啟發也帶給觀眾,讓我們理解到農村如何保持傳統、持續創新、邁向未來──「金鐘導演可不是隨便拿到的。」
《農村的遠見》第二季將於11月12日開播,16日於府中15舉行首映會。圖片來源/孫文臨攝
耗時五年走遍美、德、日、荷、印 回看台灣 看見米鄉的遠見
劉嵩導演,畢業於英國倫敦國際電影學院,曾在美國參與過國家地理、HBO等頻道執行紀錄片的工作,製作過《城市的身世》、《城市的遠見》、《對焦國寶》等電視紀錄片,更以《城市的身世》、《我們的故鄉.我們的故事》、《福爾摩沙的指環》三度拿下金鐘獎非戲劇類最佳導演獎。《農村的遠見》已經是他第四次得獎,也難怪《農村的遠見》第二季首映會上,主持人會開玩笑地說,之所以把《農村的遠見》分為兩季播出,是因為能抱回兩座金鐘獎。不過,劉嵩說,事實上《農村的遠見》之所以分為兩季,是因為製作真的不容易,耗時三年走遍各國拍攝。「回台以後一年只能剪五集,這麼緩慢的效率也只有公視能等得下去。」他有感而發地說。其實做紀錄片跟做農村發展一樣,「他們因為有遠見,且能夠堅持,才能看到現在的成果,那些都是在20、30年前沒有人知道的事情,我們是拍下了他們當時的遠見。」
《農村的遠見》第一季走過印尼峇里島的蘇巴克、德國懷楊鄉、荷蘭綠心、日本MOA的自然農法到美國納帕河谷的精緻農業,而第二季則從德國的史瓦比谷的黃昏產業開始、到復育鳥類日本豐岡市、荷蘭與德國邊境的VENLO市與有機食農文化發源地的美國舊金山。
《農村的遠見》導演劉嵩,希望透過紀錄片拓展台灣對於土地與農村的視野。圖片來源/孫文臨攝
劉嵩進一步說明,荷蘭是一個小國家,卻是世界第二的農產輸出國,因此數十年前就努力思考如何善用有限的資源永續發展;而美國舊金山的嬉皮文化帶來了健康有機的飲食文化,連結農地與餐桌。有機的餐廳需要有一塊自己的田來種植食材,「這些地方有各地不同的自然環境、文化人情,然而都同樣關注土地的價值與永續的議題。」
整個系列的最後一集則回到台灣,在台東池上看見了永恆的米鄉。劉嵩說:「雖然台灣的發展讓人民食、農脫離了很多年,但是這些土地與環境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他說,農地問題很複雜,有許多不同的面相,「從這些案例回到台灣,不只是作借鏡或是參考,而是要啟發觀眾對於土地與農村的想像。」
《農村的遠見》第一季獲得金鐘獎非戲劇類導演獎肯定。圖片來源/孫文臨攝
「一個國家是不是先進國家,不是看城市發展,而是對待農村的方式」
談起金鐘得獎的一席話,劉嵩表示,從二十多年前拍攝《城市的遠見》時,就看到台灣經常缺乏長遠的規劃。「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規劃得很混亂,這不需要多專業的人都能感受到。」
原本《城市的遠見》要拍攝第二季,然而合作多年的林盛豐老師告訴他,台灣的農地有更迫切的危機。「多年來不停得剝削我們的土地,把不要的東西往農村丟,缺乏土地的時候就跟農村要。」劉嵩說,原先自己對農村問題不真的了解,不懂為何不能任意買賣、開發,「當我到德國拍攝時跟當地人分享台灣農地現在有工廠、豪華農舍的狀況,他們問我『你們是瘋了嗎?』」那時候才體會到,原來包含自己在內的台灣社會,對農村的想像是如此貧乏。
劉嵩認為,看待一個國家是不是先進國家,不是看城市都會有多麼繁華便利,而是看他們對待農村的方式,「台灣之所以是一個美麗寶島,當然不是台北市、高雄市、台中市的高樓大廈,也不是台積電或鴻海的經濟產能,而是因為得天獨厚的美麗環境。」他說,農村是都市與自然間的屏障與介面,「若農村消失了,城市就要會直接破壞大自然,而我們對土地的所作所為,通常是數百年都無法恢復的傷害。」
《農村的遠見》劇照。圖片來源/公共電視
有別於過往紀錄片以「破壞」為觀點,《農村的遠見》系列拍攝下的多是正面的案例。劉嵩就說,花了那麼多的力氣和資源,不想只是用錯誤的案例來警告大眾說如果這麼做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事實上後果也已經發生了,我希望用成功的案例告訴大家,改為這樣做的話會有什麼收穫。」
以池上為例,25年前曾發生「電線杆事件」,在鄉長與其他農民的努力溝通下,才保持了農村原本的樣貌。劉嵩說,他們確立了土地、水稻、生活、觀光的重要順序,才沒有讓農村的發展惡化。「這個共識是鄉公所、農會、米廠、農民缺一不可互相合作才能維繫。」此外,劉嵩也說,在池上看不太到休耕閒置的田,維持了農村的生機,「但飯店、旅館,還是有很多手想要伸進來,採訪的過程也感受到他們的擔憂。」他表示,農民說希望大家到池上感受農村的美好,「因為唯有大家都體認到農村的珍貴,他才能永續的維持下去,否則挑戰會持續存在。」
談到農村與農業,劉嵩表示,農民其實是最有智慧、最有能力的一群人,農民不只餵飽了人們,也教育了人們。然而,農民的處境卻十分艱困,他說:「要承襲傳統的農法、面對氣候變遷的挑戰、抵抗財團炒地皮的利誘、又要面臨農地一塊一塊變成污染工廠的現實,而且他們從來不能問為什麼。」
《農村的遠見》共有十集,製作團隊希望讓每一集都能單獨來看,「未必要按照順序串聯在一起,因此我們每次拍攝的前期準備與學習,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與心力。」劉嵩也擔心會有錯誤的訊息,拍下沒有遠見的事情,所以反覆學習的過程漫長而艱辛,「因為太辛苦了,農村系列就到此告一段落。」
但熱愛挑戰新題材與新事物的劉導可不是就此休息,他已經開始著手下一個作品的準備與功課,「暫名為《南國啟示錄》,預計有六個的東南亞城市,拍攝他們地方保存文化與歷史的故事。」他認為,台灣這幾年在經濟上南進,然而對於東南亞國家的認識卻沒有跟上,希望透過紀錄片增加台灣觀眾的南亞視野。
投身台灣電視紀錄片三十多年的劉嵩,持續用他炯炯有神的視野,帶領觀眾領略不同的國際觀點,他謙虛地說,是因為這些被拍攝的人、物、事感動了他,他才能感動觀眾。然而,或許是他細膩而敏銳的洞察,才讓影響帶給了觀眾更多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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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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