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台有36種原生蛙類分佈各地,如何得知牠們族群消長現況?就靠600多位分布全台的志工。台灣蛙調將近20年歷史,無論人力、努力量都逐步穩定,蛙調資料也成為重要的保育依據,近日志工們更成立協會繼續推動蛙類研究保育工作。這段歷史可說是台灣公民科學的成長史,要了解台灣公民科學的歷史,蛙調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1998年全台生物大調查,開啟楊懿如與志工合作蛙類調查,歷經20年,見證公民科學力量。圖片來源╱李鵬翔
以蛙調展開公民科學之旅
運用志工監測的公民科學,1992年國外即已積極發展,台灣的濫觴則可追溯到2002年農委會的一項計畫。這一年,也是農委會林業處保育科業務移撥到林務局成為保育組的年份。
這項計畫,以桃園縣市的國小老師為對象,目標是招募培訓一批蛙類調查的志工;有別於過去的工作坊,只停留在知識技術的傳遞,這項計畫結訓後的國小老師,會在講師的陪伴下,成立志工隊,並在居家附近找樣區,進行蛙類調查。這項計畫的主持人就是東華大學環境學院副教授楊懿如。
提起這件事,楊懿如解釋,在更早之前有一件幾乎被台灣社會遺忘的保育里程碑,農委會為了解台灣本土的動植物種類與分布地點,自1998年起為期5年進行台灣生物資源調查及建置資料庫,集合國內最優秀的科學家,將台灣劃分為北中南東,動植物也井然有序的分門別類,邀請專家進行調查。那時是台灣經濟正好,因此國家也投入優厚的資源進行調查,並累積約70萬筆資料,是當時台灣規模最大、資料最新且最完整的國家級生物資源資料庫。
當時,楊懿如剛完成博士學位到花蓮慈濟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書,他在這項調查中,負責東部地區兩棲爬蟲類調查。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仰賴過去鳥會系統的志工協助,並拜託荒野花蓮分會志工,帶著他沿著193縣道、海岸山脈進行調查。
在這過程,他發現只要確認方法,志工們提供的資料正確有用。他還記得,當時是網際網路不發達的年代,志工調查後的紀錄,是透過慈濟大學警衛室為交換據點。參與這段調查的夥伴,至今仍是好朋友,提起這段歷史,大家都覺得很懷念。
這次的調查經驗,讓他萌生學習國外、以公民科學的概念培訓志工的念頭。慈濟大學任職告一段落後,他到當時在南海路上的國立科學教育館工作,五年計畫也到了尾聲。他認為,國家不可能再花這麼大筆預算進行調查;取而代之公民科學家的調查監測,更務實、也是趨勢。
為了持續蛙類調查,他到保育單位遊說,解釋公民科學的意義,讓他在花蓮累積志工培訓經驗,運用在蛙類調查上。2002年,他獲得計畫支持,試辦兩年,不過當時的學術氛圍,普遍對於運用志工進行物種辨識及調查能力存疑。
蛙調志工仍以北部較多,為了盯緊生態熱點,楊懿如盤點出全台110蛙類重要棲地。圖為雙連埤的貢德氏赤蛙。圖片來源╱翁億齡
沿著青蛙足跡擴大志工參與
第一步選擇在桃園,是就近原則。當時楊懿如已婚住桃園,一下班回到桃園就投入蛙類調查、執行計畫。時任荒野桃園分會長的葛孟麗本身是小學老師,在他支持引薦下,順利獲得幾所國小回應,從靠海的蚵間國小到山上的學校,共有七間小學教師參與。
課程模式是先舉辦招募說明會,聽完說明會覺得理念相同的教師,就留下來參加志工培訓,接著他與結訓志工尋找適合的樣區;第二年則由志工自行調查,並於期末舉辦分享會。這個過程需要兩年時間,正式課程結束後,他繼續陪伴志工成立志工隊進行調查。
楊懿如的規劃,就是讓參加完整培訓課程的學員,組志工隊持續蛙類調查的工作。這套模式越練越成熟,於是他逐步擴大培訓的對象以及地區,由小學教師,擴大到社區居民、社會大眾,也與各地鳥會、荒野分會以及各地的保育團體合作。至於每個志工小隊的規模沒有限制,可以是爸爸媽媽和小朋友就可以是一個小隊,也有規模較大的志工隊。
2005年志工訓練越來越上軌道,於是在農委會計畫支持下出版「台灣兩棲動物野外調查手冊」,除了教蛙類辨識,也將樣區的選擇及設置標準化;在資料紀錄上,也從過去的紙本統計,慢慢使用電腦資訊化,資料的彙整更快、更完整。
2007年,台灣北中南東都有志工隊,年底舉辦了第一次志工大會。楊懿如說,志工大會的成立具有象徵意義,這是讓志工知道所做的事情,對台灣保育的貢獻。無論有些志工持續移除外來種斑腿樹蛙,或者堅定的持續調查,或在自己的社區護蛙。志工共同目標是保育蛙類,仍能依照自己的興趣專長繼續貢獻。
至於調查資料也由每個月普查,固定為每年一、四、七、十月這幾個月份進行普查,若維持三年,等於將一年十二次拉長,反而更能看出物種和棲地的變化。最近五年來,蛙類調查始終維持64個小隊、600多位志工的規模,在全台各地常態調查。
花蓮光復的水龍吟志工隊,四月份例行蛙調現場,志工們正在辨識蛙種。圖片來源╱張國政
但是調查資料會隨志工居住範圍而有差異,例如,志工多數居住北部,北部地區資料也較多。為了盯緊蛙類熱點,楊懿如比照國際鳥類重要棲地的概念,找出110個蛙類熱點,訂為蛙類重要棲地(Important Frog Areas),這些點位的資料必須常態收集。
隨著志工組織壯大、越來越成熟,有一些工作也由志工隊分擔。2017年開始,培訓的工作由台灣自然研究學會志工隊包辦;而志工自發的行動,也在各地開花結果。例如,台中都會公園志工隊持續的「美白去斑」(美白是指保護布氏樹蛙,因為過去誤認為白頷樹蛙而以白簡稱)行動,新北三峽通往滿月圓國家森林遊樂區縣道的護蛙行動。
布氏樹蛙常誤認為斑腿樹蛙,但牠是原生種,因此台中都會公園志工隊發起「美白去斑」行動。(不過,這隻布氏樹蛙住在大農大富)圖片來源╱張國政
越做越有向心力 公民科學真的行得通
提到志工感情融洽、向心力十足,楊懿如微笑地說,「就是因為一起做事!」蛙調志工團隊的氛圍是問題解決導向、合作學習,大家一起成長,榮耀共享。
蛙調志工的各種聚會,總有不少兒童參與其中,他鼓勵志工帶著孩子參與活動。今年他任教的東華大學新生中,有一位選填科系只填寫東華自然資源與環境學系,就因從小跟著做蛙調,培養出興趣。
月初的蛙類大調查,他就聽到三個由家庭成員組成的志工隊,孩子們見面時的快樂的交談,還會討論下次見面的時間;孩子還跟媽媽說,他們比七夕好一點,一年可見兩次面。雖是童言童語,卻讓人感受到情感的流動。楊懿如說,由家庭組成的志工隊不少,孩子們跟著一起學習,無形中培養出公民科學的內涵。
剛開始推公民科學時,沒有人相信會成功,認為資料品質無法使用;但在計劃支持下,蛙調志工逐漸成形,凝聚力量。楊懿如說,蛙調證明公民科學是可行的。
「並非只有科學家可以做調查,一般民眾也都具備有科學素養,只是沒有人教他。」他秉持的理念就跟訓練大學生一樣,並且相信經過訓練,志工可以做得一樣好;這樣的力量好不容易凝結了,下一步要證明與社區產業結合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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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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