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上一章初步介紹【跑酷—重啟身心的想像力後】
你曾想過嗎?郵局前那個再簡單不過的四方郵筒,在不同人眼中,可能有著全然不同的面貌。在跑酷的世界裡,這是一個基本的信念。
世界,超過七十億種版本
跑酷的反動精神,在於跑酷者需要以「跑酷的視角」重新去觀察日常的場所,繪製出有別於一般習慣的移動地圖。這是一場與環境的親密對話,一方面體現出行為與環境是如何相輔相成,另一方面,也使我們反思日常生活是如何限制住思考的廣度。哪些地方可以承受人體的重量?那些地方可能會有滑倒的危險?──階梯不再是階梯、扶手不再是扶手,所有既有的障礙物搭配上跑酷的技巧,都可能成為在兩點間移動的潛在助力。
讓日常客觀的環境,透過視角的轉換再度充滿可能性,這也是跑酷的魅力所在。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挑戰城市秩序
跑酷熱點通常具備了挑戰性與可達性(兩點間距太高、太遠皆有危險性)這兩個要素。那些最初被設計來輸送人群的地方(liminal space),像是走廊、樓梯、斜坡道、進出口等等,常常成為城市跑酷的熱點。
有些人會將跑酷視為體能訓練的一種方式,但從起緣來說,跑酷的精神無疑挑戰了一般人移動的慣性。既然是「反動」的,其發展勢必會伴隨一些爭議性的問題,比如跑酷者在公共空間中奔跑,是否會影響到一般用路人?一般欄杆是否能支撐跑酷活動的負重?還有,這算不算破壞公物呢?
圖為倫敦Shell Center。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除了一般的路權問題,在公共空間中進行跑酷,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周邊商業建築的功能會受到挑戰。以倫敦Shell Center商業大樓為例,其周邊因適合跑酷而成為練習熱點。如何看待這個空間的功能變化,包括是否會造成利益損害等問題,業主、用路人、顧客,以及跑酷者可能都會持有不同的看法。毫無疑問的是,各機構都會力圖避免因跑酷活動所引發的意外,連帶著還有法律責任歸屬的問題。基於上述種種考量,跑酷者能行動的空間勢必會受到限制。
此外,儘管對一些跑酷者來說,他們所執行的跑酷動作並不具破壞性,但不少跑酷活動在公共建設上留下痕跡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2018年,苗栗就發生一起跑酷者在古蹟上進行訓練活動而引發撻伐的事件。如今在一些公共場合,也能看見「禁止跑酷」的告示標語。然而,早在2008年,國際上已經有跑酷者發起Leave No Trace(跑酷不留痕跡)運動,除了要避免所有破壞,也盡量在訓練結束後恢復公共場所的原貌,包括清洗、重新粉刷牆面的髒污等等。為了保證跑酷時的安全,在訓練前後,跑酷者也會進行一番環境整理。
「喂!你給我從上面下來!」
圖片來源/Marco Gomes
公共設備的負重與維護問題的確可能會讓一般人對跑酷產生疑慮,但在不傷害既有建築、不造成其他用路人困擾的情況下,對跑酷的「壞印象」到底是從何而來,也許更值得探討。跑酷者Johnny Budden說,有人在他練習時對他咆哮:「從那邊下來!」但那堵牆很可能除了他之外,根本無人使用,也並不打擾其他人。甚至,比起其他人,他更希望那堵牆能維持完好無缺,以確保能不斷用它來練習。畢竟,從對環境、和諧性的重視來看,安全性絕對是專業跑酷者的首要考量。
在一般情況下,跑酷者與一般大眾的衝突點,除了一座城市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容忍「反其道而行」的生活方式,也許更在於雙方缺乏對話而造成的誤解。
被規範的跑酷,還是跑酷嗎?
在反叛性格已經被確立的情況下,我們很難以大量的規範去限制跑酷,也的確有不少因跑酷觸法的案例。但是,只能在跑酷公園中進行的跑酷,似乎就成為體能訓練。
圖片來源/Pxhere
跑酷的精神是否跟饒舌、塗鴉這些活動一樣,一旦失去了「打破傳統」的精神,就很容易變成只是被體制收編的表演呢?不同的跑酷者,對於這個問題必然會有不同的答案。
無論如何,跑酷應該被規範到什麼程度、一座跑酷友善的城市應該要具備那些條件,這些問題仍需要廣泛的溝通討論。進一步說,法律應該規範人民的移動方式到何種程度,更是所有民主社會中不能停止反思與批判的問題。雖然跑酷活動多少會與城市秩序的關係存在張力,比起一味禁止與批評,跑酷者與一般用路人如何找到彼此尊重的行動默契,也許正是城市居民面對差異的課題之一。
參考資料
Choreographic dwellings practising place
撰文/李培瑜
責任編輯/OT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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